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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YSCLMyEy 于 2019-7-24 12:43 编辑

14.向死而生

在无尽的孤独与绝望

中间是一道坎

迈过就是生

否则

……

雷珍芋想了半天,怎么也想不到这最后一句,究竟该怎样收尾。

那时,她认定自己不会再拿第一了。

那是八年级上学期的期中考试,按说,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。

可她就是这样坚定地认定了。

其实,还是因为那件,所有人都记得,却没有人敢于提及的,事情。

……

那天有一些雨,但不大。

并不是刻意营造什么效果。

似乎一切都是既定的事实。

那天尴尬之后,雷珍芋不主动去找简修竹。

简修竹也不会主动和雷珍芋说话了。

他只是从后面静静地看着她,和开始一样。


直到那天。

那天是周四,这是清楚的。

当时是十月份,这也是清楚的。

但是日期,偏偏被雷珍芋忘记了。

而且,她怎么也推不出了。


百无聊赖的周四。中午。大家吃过了饭,正在各自位置上休息。下午第一节课好像是近代史。近代史这门课总能让人热血沸腾,真想造出导弹毁灭全世界。为了思想安全,大家都没有预习。

雷珍芋在画画。这是她从小以来一直都有的爱好,虽然这么长时间以来,她的画技始终未有提升。

她忘了自己在画什么,总之和感情没有关系。

她这个时候的后座是一个男生,名字已经在她的记忆中有些模糊了,大概是“竟然”的同音字吧。

“竟然”在和另一个男生聊天。那个人的名字,雷珍芋也淡忘了,但还记得他的绰号是黑驴。

他们谈话的内容很扯,大多是学校里的奇闻轶事。“黑驴”好像提到了北霖老师,这时雷珍芋想到,他们应该是谈论老师返祖的外貌。

忽然“竟然”戳了她一下。雷珍芋顺手拿起练习册,他却没有接。她觉得有些奇怪,以前他每次找她,多半都是为了作业。但她还是转过身去。她看见,“黑驴”正拉着“竟然”的椅子。

“哎,芋姐,三班那个简修竹,你认识吗?”

雷珍芋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粉色。要知道,他还是唯一一个对她曾经有过表示的男生,虽然那表示很是不明显。

然而,“竟然”似乎不想就这么结束。

“他喜欢你?”

雷珍芋点了点头,虽然她心里还不太确定。

“有担当!”“竟然”伸出了大拇指。“黑驴”却带着一副鄙夷的神色,轻蔑地说:“还真敢承认!”

雷珍芋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。“竟然”的脸似乎更黑了几分。

她忙转回去,可是却再也无心画画,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。

“是他对吧?”

“没错的,就是他。哈哈哈……”

雷珍芋转过身来。竟然看到她的表情,伸出双手,说:“芋姐你看好了……我的左手是北老师,右手是那个谁……”

他的左手竖在桌面上一动不动,右手忽然冲向左手,抓住了他左手手腕,并把左臂按倒在桌上。

……

下午,北霖还是走进了教室。

她的表情很是无奈,还夹杂了一丝伤感。

“你们要是这样,我,我可就要哭了……”

她的语气很温柔,可是让人越听越害怕……

第二天中午,雷珍芋又在三班的同学那里,证实了这件事。

她不知道为什么,也许这是巧合,那个一直看着她的人,竟然会做出这种无法容忍的行为。

她知道他被赶回家里,一个月不准他回来。她没有觉得他冤,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,完全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。

因为这种感情,她已经确定自己拿不到第一了。

可谁知道偏偏就拿到了呢?

可是芦笋,这个芦笋,仍然只会说“我对你很不满意”。

算了吧,继续努力,看你会不会满意……

可是啊,雷珍芋她太傻!

她以为今天的绝处逢生就能带来无穷的好运。

可是恰恰相反,那不是灯塔,是回光。

今天,你向死而生;

明天,命运就会带着死神来到你身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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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.天大的玩笑

就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,雷珍芋做了噩梦。

是什么,她已经记不清了。

但是,当早晨她醒来的时候,脑子里全是恐怖的画面。

月考的时候,每场考试只有四十五分钟。

而这次的语文考试,有一百道题。

雷珍芋不停地写着,写着,她已经忘了自己在写什么,她只是一直写,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平静下来。

这差一点成为她第一次写不完卷子。

更严重的事情接踵而至了。

雷珍芋因为期中拿到了第一,坐在了第一排第一座,门边的位置。

这个座位正位于风口,老师们还不停地开关前门,每一次都带起一阵风,单薄的校服根本无法抵挡住这种寒流,她的双膝紧靠在一起,因为冷而不停地颤抖。

一直到数学考试时,还是这样。她看着那些数字一阵眩晕,虽然她一直都擅长数学,但不知怎么回事,那天她似乎失去了所有对数字的记忆。卷子简直和语文一样乱七八糟,她一直到卷子发回来都没明白自己写的究竟是些什么。

考英语的时候已经稍微暖和一点了,这使雷珍芋得到了稍微的缓解。但是她仍然没有完全找回状态,还只能是一半靠实力一半靠运气。

也只有最后的物理能让她稍微找回感觉了,她在物理考试中进行了那天唯一一次作画,画的是“平透镜”,说白了,就是玻璃板。

在那张画着“平透镜”的纸被收上去之后,雷珍芋又变成了一片迷茫的状态。

她的身体和精神几乎分离了,甚至忘记了考试那天的日期。

她的几科里面只有英语是远远高出郑冰花一大截的,可这似乎并不管用。

体育课上,又要跑八百米。

雷珍芋在前排,她的后面是郑冰花和沈夕雾。

虽然跑步很累,但同学们还是忍不住说话。

沈夕雾的成绩似乎不是很理想,她对郑冰花抱怨道:“唉,这次考试太难了,好多题我都是蒙的。”

“那很正常啊,语文考试有一半的题我都是蒙的。不过我只错了三道。”郑冰花的语气充满了得意。

在前面的雷珍芋都快气坏了。她才蒙了二十多道,将近一半都是错的。郑冰花的运气怎么这么好?

还好,她已经估完了分,她还是比郑冰花高的。

可是这一次,她遇到了和当时项蔷薇相似的事情。

只不过,估错分的还是她自己。

……

那一天,夕阳格外难看。阳光打在雷珍芋的脸上。

芦笋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生气。她一点都不着急了,像是已经忘记了雷珍芋的存在。

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:

“这次,我们班两个第一,都换人了!”

雷珍芋绝望地离开了教室。

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

去年今天,夕阳格外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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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.缅怀

应该就是那几天,雷珍芋对班里的同学说:“如果要做进步突出名单,一般用红纸。那如果做退步突出呢?肯定是绿纸啦,因为看到的人会原谅他们。”

她这么说,是因为她感觉,她就是那名单上的第一个人。

按理说,成绩已经下了,芦笋又没有留下她们,雷珍芋就该回家了。

可是她不愿意,自顾自地在二楼的楼道里走来走去。

她站在一班的门口,不知在等谁。

她还记得在等待下成绩的时候,发现自己与莫蘩琳同分,于是握了握手。

她发现了,就算她再不承认,她也在重复着莫蘩琳当初的经历。

她看见项蔷薇从教室里走了出来,伸着一个手指头,一见到她,就大喊起来:“我就差一点!”

雷珍芋苦涩地笑了。

她还会逗那些她认识的人一下,但实际上,她的心里并不轻松。

终于,刘缘走了过来。

“我也没想到,是我们的班长拿了第一。”

刘缘的班长……一班的班长……可是她记得郑冰花是年级第一……难道……难道……

Amazing!”雷珍芋作出了一脸震惊的表情,她不敢面对事实,只好以这种方式掩饰自己。

这一次,她自己和所有她支持的人成绩都不尽理想。她只能默认了这个事实。

她和每一个她认识的人聊几句,互相交换自己知道的东西。

“第九考场的大门为我们敞开。”

说完这话,对方会心一笑,她却笑不出来。

……

这一下午,她很累。

不久,她倒下了。

但不是因为心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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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.

雷珍芋病了,不得不请了三天的假。

她非常难受,却还是要硬撑着。

作业一定要写。不写的话,怎么赶上郑冰花。

好不容易可以回去了,她在物理课上开始极力表现自己。目的很奇怪,为了让物理老师记住她,而不是郑冰花。

她又困又累,身心俱疲,却还是想着郑冰花。

很巧,郑冰花也病了,一连好几天没来。

她看着那个空座位,心里想的不是祝福,只是感觉郑冰花即使病了,也会玩命学习的。

她看着窗外的夕阳,想到了,似乎一年前,半年前,几天前,其实都是同样的夕阳。

为什么她的感触不同,大概只是因为心情。

在这种尴尬的状态下,她又接着上了作文课。

她发现自己写的作文开始越来越奇怪,不再有明确的结尾,每一篇都像一个人的成长经历。

也许这就是她之后语文再未能有提升的原因吧,不过她并没有深入去想。

……

芦笋也请了假。

雷珍芋记得在数学社团里,当芦笋一直问“这个简修竹去哪里了”的时候,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,但所有人都一个字不敢说,雷珍芋也一样。

那件事情,在其他人看来是一个笑料,在雷珍芋看来,是不可提及的隐痛。

一直到期末考试,雷珍芋才像是稍微有所缓解。

简修竹回到了学校,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如释重负般的喜悦。

后来雷珍芋才知道,很多人都不会像她那样将上学看做一种乐事。

在这一个月里,她思念着他,而他饱尝着神仙班的滋味,只是偶尔会在网上转发两篇文章,像是给她看,又不像是。

可是她却一厢情愿地认为,既然她在等他,那么他一定在找她。

那可能是她动情的开端,也是她失望的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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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.梦醒之后

几乎每个人都会有这种经历,明明知道不少道理,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。

很多事,经历以后才知道会错。

雷珍芋不知道,为什么这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
她以为只是命运,最后想想,不过是一场巧合而已。

多美的假象。

雷珍芋没有想到的是,简修竹竟然是那种人。

之前他刚回来的时候,她总抑制不住去看他。

直到她听说他公开说喜欢自己的地理老师。

听到这个消息,她只是愣住了。

她没有再往下想更多可怕的词汇,她觉得这对于他来说,是一种欺侮。

但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。她再多的小心翼翼,都算是用错了地方。

也就在那个时候,雷珍芋认识了苏然。

她早就听说过苏然这个名字了,她知道苏然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,知道苏然的成绩很好,知道苏然是老师们眼中别人家的学生。

她也见过苏然,不然她不会在社团中认出。

但是雷珍芋只知道自己认识苏然,不知道苏然是不是认识自己。

之后有一天二班的同学们对她说:

“你知道吗,我们班的苏然和你同一天生日。”

为了找到这种人苦恼许久的雷珍芋欣喜若狂,求着二班同学把苏然找到。

苏然见到了雷珍芋,第一句话是:“你也是二月二十九日的?”

“对对对。”雷珍芋激动万分,她终于找到了,苏然就是她要找的人!

此后她们的感情越来越好,不过,雷珍芋一直把喜欢保存在心里,一直到苏然的里去,都没有说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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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.无谓的祝福

整个下学期似乎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,除了简修竹一直在闹出传闻之外。

九年级的时候,雷珍芋换了新的班主任,也换了数学老师。芦笋永远不会回来了。

就在月考的时候,项蔷薇考了第一。

不知怎么的,雷珍芋竟然有些高兴。

之前她曾经带着诅咒一般想过,要不就让项蔷薇得一个第一,好让他明白这是个什么滋味,正好死了这条心。

但是现在她还是觉得,还是祝福吧,像当年祝福王艾薇一样。

雷珍芋想过会有项蔷薇后悔的那一天,但是他拿到第一的时间已经太晚了,那时候,老师们已经不太在乎排名了。

他或许是很幸运地避免了其中最大的一场折磨。

但雷珍芋已经知道,这种祝福是无谓的。

其实要是看淡了,一切都不重要。

她看向苏然,苏然没有发觉,仍然在和同学们聊着天。

就在这个学期,简修竹又回家了。这次,大概是永远了。

好像是和校长闹了矛盾。具体的原因,没人知道。总之,他在中考之前是不会回来了。

雷珍芋有些无奈,但已经不太在乎了。

她浪费着时间,并且偷偷地注视着苏然。

她知道,苏然是不会有感觉的,但她还是这么做。

她想,等上了高中,苏然一定还和她在一个学校。

她就是没有想到,转折是如此之快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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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.与空调结缘

雷珍芋是真不知道,为什么一向是第一的她忽然没有坐在门口,也没有坐在第二的位置上。

她被“赶”(其实是安排)到了最后一排,最后一座。

她的后面就是空调。

雷珍芋没有想到,她竟然得到了初中三年中的唯一一个职位——“第一考场空调管理员”。

就这样,此后很多次考试,她都只能坐在空调的前面。

算是与空调“结缘”了吧。

可总是有人在一边说一些像“你怎么去啃空调了”之类的话。

就当是去啃空调了吧。雷珍芋不太想再争辩了,她只是看了看前排的苏然,当然,苏然没有看见她。

但是,坐在最后一个位置还有比啃空调更严重的事情。

比如,有一次考试的时候,莫蘩琳没有拿她的卷子。要不是雷珍芋跑得快,估计她就要从第一考场走人了。老师们还为此说了她——而不是说莫蘩琳!

她不知道为什么中考的压力会这样铺天盖地,而这种压力只会在最后一天,一次性地释放出来。

当时她还在想着另外一件事:

她始终没有像雷永玫那样,在全校面前演讲。

这是她两年来的梦啊,她一直渴望着,一直没有实现。

终于在上半学期,在苏然转走之前,她得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。

可是她宁愿苏然没有看到她的演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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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.失败的演讲

雷珍芋在听到演讲的消息时,几乎要跳起来。

她以最快的速度写了一千多字,写完还意犹未尽。

“拿过来给我看看。”母亲的话充满了威严。还不等她做出反抗,那演讲稿就不在她手上了。

“这什么玩意。”

被撕碎的,除了那张纸,还有她的心。

……

两天以后,她母亲写的演讲稿到了雷珍芋手上。

她看见那些文字,不知怎的竟毫无感动。

什么“我们不能辜负期望”,“我们要把握这些时间”,“每天读一小时英语”……尤其是这最后一句,读一小时英语,这不是雷永玫说过的话吗!

但是她知道,一个学生时代关于学习方法的励志演讲,肯定会有“多读英语”这种字样。

雷珍芋不是讨厌英语,也不是不擅长,她只是觉得,这种做法无异于让人白白受折磨。

好在,新的班主任看见这篇演讲稿,都快气坏了。

“这不是过分了吗?怎么能说这些话?”

班主任大笔一挥,演讲稿一下少了二分之一。雷珍芋趁机在一边诉苦,老师借着劲头又删了好多她不愿意有的话。

尽管这样,雷珍芋走上台的时候,还是不太高兴。

她发现了啊,虽然演讲已经满足了她的一些要求,但是,这不是她要表达的思想。

她没有什么“学习经验”,也许可以说,她的一切成就都是出于巧合。

让这样的她去介绍,她能介绍什么呢?

不过是一些套话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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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局
最后一面

六班的化学老师说,今年的夏天不热,真是幸运。

其实哪里不热呢,只是相比去年来说,还是可以接受而已。

雷珍芋看着墙上的数字不断变小。

简修竹不会回来了。

苏然回了老家。

也许她那时所有的或许有些可笑的想法,都在这个夏天被埋葬了。

她冷眼看着那些其他学校的优秀学生,想着,如果你来我们学校,你会是个什么样子?

虽说那天总会来临,那天却并没有她想象的一样可怕。

第一天,雷珍芋谁也没有看见。

莫蘩琳,项蔷薇,康简,刘缘,高悦,郑冰花,白沐,顾连墨,沈夕雾,“全年级第一”……

她与每个曾经在这段时光中遇见她的人告别。

也许这就是遗憾吧,以遇见开始,却无法以告别结束。

她想着苏然,是不是在原来的地方,能有更好的发展。

她不知道上了高中以后,还有多少人能够与她走在一起。

她知道的是,不少人即将从她身边消失。

……

第二天上午,考试的内容是雷珍芋最喜欢的两科。

但是她似乎很不喜欢那些题目,往日的成绩此刻已经不再表现出来。

直到下午。

她看见主任在考场外面和一个人说着些什么话。

那时她牵着刘缘,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太寂寞。

她忽然发现那个人看了她一眼。


是你啊。

就是和你的相遇,在我这段时光的开始。

没想到这段时光的结束,我与你告别了。

其实即使没有相遇,这段时光也要开始。

就算根本没有告别,这段时光也要结束。

相遇和告别不是开始和结束的标志,两者只是机缘巧合。

但那已经够了,至少这段时光中,我不寂寞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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